2017年5月30日 星期二

[轉自廣州帛石心理]《精神分析思想:幻想》連載16-20合輯




國內的精神分析大師之一曾奇峰早前出了一本新書叫 <<幻想即現實>>,幻想怎樣成為現實呢?讓我們一起來看看其他專家學者的說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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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相的重要性
我們的幻想是接近現實的,還是離現實很遠?這至關重要。幻想越接近現實,我們就越少可能要冷不防地,應對那些與幻想不符的事實。
盡管這樣,就如我們不現實的世界觀背後可能有強烈的情感原因,我們也有許多“故事”可以告訴自己,來“解釋”我們的世界觀與別人的差異。
例如,“他們很蠢”,或“他們是異教徒,會下地獄的”,或“他們並不真正了解我,如果真正了解,他們會發現我實際上很好/壞。”

某些幻想代表了我們對與別人共處的這個世界的錯覺,對這些幻想的默認,使我們在社會生活中多少會感覺舒服一些。
例如,在一個貧富分化嚴重的社會裡,我們可能會為我們自己的相對於其他人的位置尋求辯護,以便能夠不帶一種對那些貧窮的人的持續不斷的內疚感去生活。
不過,如果這包含對所知道的不公“視而不見”的話,就將給我們帶來一些盲點,這些盲點可能會產生其他的後果。

克萊因認為,我們與真相的關系是極端重要的。她發現,即使是令人不舒服的現實,長遠來看,也勝於試圖活在一個虛假的幻想世界裡。
我們用來迷惑自己的那些幻想,假裝世界更接近我們的願望而不是其真實樣子的幻想,都會以這樣那樣的方式造成損害。
這些幻想,不僅損害了我們去觀察、感受和老老實實思考的能力,也威脅到我們與他人、與自己的關系。

向自己隱瞞一個痛苦的想法的企圖不會保持不變的,讓我們聯想到它的其他想法會被吸引過來,我們也不得不“忘記”這些想法。
不久,我們就容易變得無法對任何事情感興趣,因為害怕這會讓自己聯想到那個痛苦的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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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相的重要性(2)
關於真相的重要性,許多人不同意克萊因的觀點,他們宣稱,在許多方面幻覺可能好過現實。
那些看肥皂劇或上教堂的人,顯然在某些可衡量的方面要比那些不這麼做的人更快樂。
我猜想對很多人來說,這些活動提供的有意識或無意識的幻想世界,是有許多值得稱道之處的。

我還猜想,在真正需要的時候,這些方式是不起作用的,例如生病時。
肥皂劇《左鄰右舍》中的人物,不會在你需要的時候送來熱餐,而真實的鄰居帶來的可能更多是衝突,而不是食物。
作為多發性硬化症病人的咨詢顧問,我發現,當人們得了不治之症時,許多宗教信仰是無法提供安慰的。
我自己的經驗使我確信,克萊因是對的。但是,記住一點是至關重要的:她認為當我們看到真相時,要識別出來是非常困難的。

我知道,真相可能是非常令人痛苦和感到羞辱的。也可能,即使我確信自己看到了真相,也沒有權力去暴露它。
例如,告訴別人痛苦的信息,要求有耐心、時間和理解,你不能只是“扔下然後跑掉”。

對於成年人,在嘗試暗中去除肥皂劇和宗教信仰給他們帶來的快樂之前,我會需要確認自己能提供一些真實的替代品。
對於我自己的孩子,在提供解釋的方式上,以及生活中提供的快樂方面,我會有更多的選擇。
回到控制著進食的幻想,很清楚的是,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可能帶來健康的、正常的進食,但有很多並不會。

類似的方式,關於世界末日的非現實的幻想,可能帶來有利於環境保護的社會政策。
哥倫布關於通往印度的通道和上帝之榮耀的幻想,促成了前往西印度群島的旅程。
但其他關於上帝的幻想,卻帶來了聖戰、死亡和各種各樣的破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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運作中的幻想(1)
現在,我想簡要地來看一些我們所使用的重要的幻想。
(1)好客體幻想
一些最重要的幻想,與克萊因所說的好客體有關。她說的是在幻想中,內部有一個好的、充滿愛的、抱持的、涵容的人物,能夠提供安慰和令人欣慰的交流。
愛你、理解你、想把最好的給你的那個腦海裡的媽媽,是個好客體;一個好父親的形像也是這樣的。

分析家們在這裡使用“客體”這個詞,意思是指“不是主體”,換言之,“不是我”,一般是指在某方面更大、更強的人或事物,提供了自體不能為自己提供的東西。
隨著孩子的成長,關於好客體的幻想也在改變和成長。

不是每個人都有堅實的、可信賴的好客體。例如,過早的獨立會產生一個“虛假自體”,這種早熟可能是源於好客體不夠安全、不可信賴、需要被未成熟的自體來照顧的幻想。
(2)融合幻想

最早的幻想,似乎包括察覺到有個“不是我”的人或事物,以及一種要和這個人在一起的願望。
最初的對乳頭的尋找,是在尋找某些東西。但是,尋找的是自體之外的某些東西,還是某種必要的使自體得以完整的東西?
柏拉圖的故事描述道,本來是一體的男人和女人,被分開兩部分,然後永遠在尋找著“另一半”或“更好的那一半”。這裡暗含了一個包括自體和他人的好客體的幻想。

如果嬰兒的自體與母親之間的界限不清晰,那不會令人驚訝。但是,成人也可能在界限方面存在一些困難——不知道自己的界限從哪裡開始,不知道伴侶和母親、父親的界限在哪裡結束。
親密的情侶有時候“知道”對方在想什麼或什麼感覺,而不需要語言。“代替”孩子或伴侶說話,暗含了一些融為一體的幻想,而對方或許喜歡,或許並不喜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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運作中的幻想(2)
(續2)融合幻想
深情的性關系,通常包含著融合、成為一體、聯合對抗世界、制造出一個不可分割的紐帶等幻想。但是,融為一體和兩個獨立個體的結合,是不同的。
與所愛的客體融為一體,帶來了一些困難。與另一方不同的自體部分,可能開始感覺被困住和窒息,這些幻想影響到外部世界,所愛的人也可能覺得被過度控制。
與另一個人融合的幻想,可能在嬰兒、他們的母親和一些成人間的關系那裡找到,這些使人感覺被窒息的幻想,甚至能引起哮喘發作。

承認所愛的好客體是個單獨的人,不僅會使雙方都能自由呼吸,也會使人感受到:愛和關心是雙方所樂意奉獻的。
一些認為他們想離婚的夫婦,其實真正需要的是在心理上的分隔,實際的分離可能就不是那麼必要了。
例如,一位女士告訴我,她再也無法跟丈夫一起生活了,她做的每件事都要受他監視,不經他的允許連內褲都不能買。

我問她這是怎麼發生的,她沒有自己能用的錢嗎?不,她有自己的錢,只是她知道丈夫不同意。
那麼,她又怎麼知道呢?丈夫告訴她的嗎?不,實際上,她丈夫從來沒有說過什麼,但她就是知道丈夫會這麼想。
問題逐漸變得清晰了,原來,在她的幻想中,丈夫在她腦海裡是一成不變的,她從沒有感到需要去問他,問他對一些事情實際上是怎麼想的,她就是“知道”。

當我很小心地指出這一點時,她大吃一驚。我很好奇,想知道她會不會就買內褲的事問他丈夫,下次我見到她時,她驚訝地報告說,事情已經解決了,丈夫對她買內褲的事毫無異議。
跟她自己相比,丈夫對她的花錢更不在意,她一直根本就不知道他真實的感受。似乎覺得不該買內褲的人是她自己,而在丈夫的鼓勵下,她才能去選擇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,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。
最後,那位女士不再想離開她的丈夫了。丈夫在她內部、監視著她、與她限制性的那一部分認同的幻想,已經改變了,她能夠接受把丈夫視為不同的、在她之外的、需要通過語言來溝通的。

在心理上把自己與丈夫松綁,使她能夠開始與一個真實的丈夫生活。一個與自己不同的丈夫,能帶給她某些她無法給予自己的東西——包括允許她自己享受快樂。
現在,兩個人可以生活在一起,愛著彼此,不再像以前她幻想中的,彼此是完全混淆的。
在幫助嬰兒和兒童與母親的分離方面,父親起著重要的作用。在開始時,母親必須與嬰兒認同,以便理解它需要什麼,但這種認同可能對母親和嬰兒來說都是令人恐懼的。
在幻想中,以及在現實中,父親來到了母親和嬰兒之間,防止她們相互窒息,這使母親重新獲得她自己作為成人的感覺,也能使嬰兒以不同的方式與他人建立關系。

正如嬰兒想和母親融合,在嬰兒的幻想中父母也是這樣的,父母之間有時是允許相互融合的,然後,當這讓他們感覺痛苦時,就再次分開。
成年人經常對父母間的不同感到困惑,他們似乎從來就沒有把父母正確的徹底區分開過。
精神分裂症病人,有時害怕某種具體方式的融合。比如,他們可能害怕和他人高度糾纏在一起,字面上來說就像陷到他們裡面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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運作中的幻想(3)
(3)奉獻出自我的一部分
當我們愛一個人,我們會想給予他(或她)一些東西:食物、愛、讀的書、看的電影。在幻想中(如同在愛情歌曲中),我們把自己奉獻給所愛的人,把自己的一部分給他們,不只是我們的心。
在性行為中,我們想在身體上結合,只要暫時地就好。我們可能想給她們一個孩子,或者懷上他們的孩子,或者一起創造什麼東西,比如歌或者藝術作品。

在幻想中,我們也可能奉獻出自己的能力。比如說,他們可能比我們更加樂觀或慷慨,我們也樂於讓他們對我們樂觀或慷慨。然而,一段時間後,似乎他們從來沒看到事情悲觀的一面:他們從來不擔心錢,只留下我們獨自擔憂兩人共同的未來。
或者他們也許能賺更多的錢,我們也樂於放棄自己的工作,讓他們負責賺錢;再次地,一段時間後,這種交易也許變得不那麼舒服,特別是如果賺錢似乎帶來了更高的社會尊重,或者從來不做飯洗碗的特權。
同樣地,我們的愛人也會奉獻出他們的一部分:例如,更負責賺錢的部分、為孩子著想的部分,或開車的部分、填表格或者和政府打交道的部分。

在幻想中,我們能夠把自己切成很多塊,然後分發出去,就像每當弗裡斯面臨一個長除法運算時,他對媽媽做的那樣。
有時候在幻想中,我們奉獻自己是出於愛,或者是為了安全的養育,或者是希望提升每個人的幸福感。然而,有時這些幻想更加的殘酷或者令人絕望:我們也許把自己的部分給他人,以此來控制或傷害他們,或者犧牲別人來救我們自己的命。
有抱負的女人,有時被指責把她們自己的抱負強加給丈夫,驅使丈夫去實現她們的抱負,而當他做得不夠好時就抱怨。和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人結婚,也許能讓一個人暫時安全地擺脫她自己的優越感。但是,這可能最終導致被丈夫(或妻子)輕蔑相待。

同樣地,把自己的自卑、糟糕、無用或者無力的感覺,放到愛人的身上,會使自己感覺更勝一籌。
在幻想中,或許會有一種恐懼:另一方已經被期待承受過多,他(或她)也許已經被太多的憤怒、蔑視或憎恨填滿了。對失去好客體的恐懼,有時就源於這樣的幻想。
如果這些相互影響基本上是包含愛意的,我們會感覺好客體能夠存活下來,對失去好客體的恐懼被降低,我們能夠感覺到好客體是強壯的、有彈性的。

好客體能幫助我們復原,使我們不會完全喪失自己的能力,鼓勵我們發展自己之前並不了解的一面,幫助我們在生活的打擊中存活下來。
在比較快樂的情況下,這是我們的父母結成夫婦時,在我們最早期的幻想中所做的,也是後來人生中的伴侶、父親或母親、密友或者孩子可能做的。
最糟糕的時刻,也許是當我們害怕自己失去了好客體——由這些人所代表的。因為好客體包含了我們自己的很多部分,(失去他們)我們會感覺自己變得支離破碎,也同時正在失去自己。

(未完待續。本翻譯僅用於學習交流,版權屬原作者所有。尊重譯者勞動,轉載請注明出處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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帛石心理致力於心理學普及和專業交流,繼原創翻譯作品《精神分析的思想:超我》、《精神分析的思想:焦慮》之後,繼續推出《精神分析的思想:幻想》一書。

本書屬於《精神分析的思想》系列叢書之一,該叢書由倫敦弗洛伊德博物館教育部主管 Ivan Ward主編,每本叢書都闡釋了一個精神分析的概念、這些概念與日常生活的聯系,以及這些概念在闡明人類社會和文化的本質時的作用。叢書包括了無意識、癔症、力比多、超我、自戀、俄底浦斯情結、恐懼、抑郁等精神分析中的基本概念,共18冊。

《精神分析的思想:幻想》由Julia Segal撰寫,Julia Segal是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的一名咨詢顧問,她的主要工作領域是身體疾病與殘疾對人以及人際關系的影響,特別擅長的是多發性硬化症。

此外,她對梅蘭妮·克萊因的理論有特別的興趣,並重點研究克萊因的理論在普通咨詢設置下的應用。她的相關著作還有《日常生活中的幻想》和《梅蘭妮·克萊因》等。

歡迎關注公眾號,查看原創翻譯《幻想》1-5,6-11,12-15合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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